藝術有跡可尋

周惠娟

「藝術靈性」,是藝術的高境界,有人說只可以意會,是沒法去教和言傳的。

這話亦真亦假,真者;藝術家需要修為修養加天賦方可達至「靈性」之境。

天賦是可遇不可求,天賦與靈性是互通的。

有靈性但不求實質磨練,靈性隨著年歲增長,慢慢褪色,本來的靈性,因不事修煉而淪為虛空不切實際,予人浮浮妄妄不著邊際之感。

作為優秀的藝術指導,雖然不能教懂學生如何將要表達的東西,一下子藝術化和靈性化。但;可以現身說法,一一解釋輕、重、濃、淡之目的和分寸。

藝術老師最常說的是:「把感情投進去,要掌握人物性格和事件的背景,要有充沛的感情……」

這些是藝術表達的大方向,對藝術家而言,沒有甚麼困難,但對學生就只有加深他們的困惑和迷惘。

有一回;一位台灣歌者苦惱地向我訴說:「歌唱指導常指出我沒法唱出《鵲橋仙》開首幾句的感情與靈氣,他要我多做一點遐想工夫,但我越想越胡塗。」

「請唱給我聽聽,可以嗎?」我問

她唱了,而且七情上臉,意態十分悲情,把《纖雲弄巧飛星傳恨》的悠悠意韻幽幽情懷,轉到慷慨激昂且淒慘凌厲。

我問:「甚麼是纖雲?甚麼是飛星,字義與本意又是甚麼?詩義與辭意又是甚麼?」

她回應:「講的是牛郎織女的愛情悲劇,我唱是愛情的悲慘。」

「不完全錯,但錯在沒有分析情與悲的屬性,以及文字所刻劃的情、意、境及形格。」我說

「可否舉出可實踐的方向?」她迷惑地說

「『纖雲』是雲輕盈而細緻,好比織女之秀美清靈,『纖雲弄巧』比喻織女編織之愛情。

『飛星傳恨』,象徵牛郎織女之遙遙相望。此情此境可謂淒涼而美麗。

請把纖雲唱得纖細一點,但切忌用弱音,有貫穿力,但非硬衝,硬衝激情,把纖雲唱粗和唱得太壯烈了。」我說

她聽了,馬上重複唱一回。

已經唱得柔和些了,但全句樂段沒有分析重點和副點。我唯有示範演唱,她高興地說:「真的令我矛塞頓開,唱歌如建築,首先要判斷要建造甚麼風格和色彩的房子,然後要思考用甚麼圖則和材料,謝謝老師。」她說

你一向沒有主意唱中國藝術歌的要點,現在明白了,但不可能馬上唱至得心應手,因為發音管道需要有相應的彈性和暢通,方能把字唱清楚而富有韻味。」我說

歌唱藝術成就因人而異,我只點到即止,這是因藝術到一定境界,只可意會不可言傳,是在乎藝術家之參悟。

(本版原文節錄自“談談笑笑-我手我寫心 2010年2月3日”版內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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