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想

周惠娟

非常懷念九年前,為一間著名公立小學主持的兩個朗誦課程。

兩個課程的經費由教統局出資。

猶記得班主任在電話的徵詢:「我校希望你訓練以十一人為一組的精英班,被挑選出來的,分別是四、五、六年級之優異成績學生,三個月訓練期滿,教統局人員會親臨觀摩學生的朗誦表現,成績理想將是我校申請下次高額資助音樂、朗誦、舞蹈培育的根據。

另一個朗誦班以六十人為一組,由二至六年班生為主,他們的成績很參差,校方希望學生有機會認識朗誦和集體表演的團隊精神,這班學生會令老師教得很吃力……」

聽了主任老師這麼解說,精神為之一振,「願意!」是內心的即時反應,願意執教的原因是來自六十位小朋友。

校長接見;問我用甚麼理念教朗誦。

我因整個投入應如何去訓導,所以自然和當然的朗誦幾段我深惡痛絕的「造聲、吊聲」令人毛骨豎起朗誦法,然後再用有胸聲承托,自然有情「聲情並茂」,聽得令人舒服平安的朗誦方式。

校長被這冷不提防的即場示範,弄得想爆笑,但因身份關係強忍情緒。

他說:「有些學生來自破碎家庭,父母領取公援,家庭文化水平很低,所以這類孩子很頑皮和難教,請周老師有心理準備。」

我沒被校長難倒,倒希望馬上拿起教材走進教室見這兩班小小燕子。

「老師;我不習慣用這麼響的聲音,這聲音不像朗誦,上一位老師是要我們把聲音往上飄,往上旋轉,往上嬌聲地拖長……」六年班女同學說

「請聽我模仿你剛才的朗誦法,並請你和其他同學告訴我聽後的感覺。」我和顏地說

「很作狀,很肉麻,我還是喜歡周老師的朗誦,聽來像跟我們講話和講故事。」六年班小銳反應。

「老師,我明白了!」女學生說

果然是精英班,他們問的和回答的問題,都很有觀察力。

又是上六十人一組的時刻,小孩子都喜歡老師穿著好看,我一定要整裝上課。

「老師很好看啊,請老師下課給我們簽名……」小燕子齊聲請求。

這是我頭一次鄭重其事的為「小粉絲」簽名。

「請各位同學留意自己編入的隊伍,12人為一隊,各隊站穩其位,首先我要試試各位的反應力和集中力。我不會預先通知那一隊是接下一句朗誦,當別的隊員朗誦,其他隊伍亦要心裡齊誦,我手指向其中一隊,被點中的馬上接著下一句。每一堂都設一獎二獎和三獎。現在開始!」我朗聲地解說。

六十人給我巧施軍陣計,本來散沙一盤,經時間訓練,慢慢演練為有隊型有神采的小小好看人兒。

本來覺得我對60位頑皮小學生太寬鬆的校長、主任、教務處人員,最後都向我道一句:「你真有辦法!」

我笑言:「學生們都中了我的美麗圈套。」

「都要他們肯乖乖就範才行……」教務主任說

公平、公正對待學生而且要獎罰分明。

最要緊;小孩子一定頑皮,我要求他們在學習時間,一定要做到我的要求,學習以外,讓他們恢復小孩子的愛動天性。

記得一位非常反叛的六年級女同學,在朗誦班將結業的表演集誦大型綵棑,她走過來輕聲地對我說:「周老師,你放心,我識做的。」

我明白她說甚麼,馬上表現感激的表情說:「我相信你。」

綵排那天,校長、主任、老師齊齊觀看,並且把全個過程錄影。

開始集誦,班主任建議把平日反叛的女生放在末排,我說:「請相信我,並且由我安排。」

這位女生雖然反叛,但很有領導天份,很多所謂頑皮仔頑皮女都愛跟她。

我把她招過來對她煞有介事地說:「請你做好領隊作用,上台,站位,到集誦,請你都做出好的榜樣,現在就歸隊出場。」

她一反平日不合作態度,她行走合方位,站立有精神,朗誦非常集中。

綵排完畢,我低聲向她說:「你做得很好,謝謝你。」

她不屑地回答:「沒有甚麼了不起!」

我見她偷偷開心地笑!我亦很開心地笑!

她那句:「周老師;你放心,我識做!」言猶在耳。

(本版原文節錄自“談談笑笑-我手我寫心 2010年2月8日”版內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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