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魂花魄

周惠娟


 

 

文浩呆呆坐在書桌前的一張靠椅,腦海浮現了研究香港小說的論文題目── 沒有古典氣韻的港式小說。

書桌上的單頭檯燈,沒有過強亮光,但照見文浩高興疾書於稿紙字樣,字字跳躍,象徵書寫人的心情激盪。

論文有了命題,文浩噓一口氣,疲倦地伏在書桌原稿紙上,迷迷糊糊動也不動。

文浩被凍濕的後腦弄醒,他摸摸髮際水珠,莫名其妙自言自語:「大概不會是屋頂滲水罷!」

他伸直腰板,突然被手背的水滴嚇了一驚,他往頭頂上望,乾乾的沒有絲毫水漬,滴!嗒!稿紙的回響,連稿紙都沾上了水珠。

文浩把牙關緊咬兩下,嚥下口中水液,把身子更向上挺,將視線向房間遊走……

水珠自一盤紫蘭花之花瓣緩緩流下,文浩用手探探花泥,沒有過濕的水份,也許是淋水時不小心把水弄到花兒身上罷!

文浩正欲關燈回房間睡覺,奇怪的事發生了,一滴水珠自另一朵花瓣滾落在稿紙的文章題目。

這回文浩心慌了,他發抖的微聲問:「是花兒作怪?」

「是我們姐妹倆,花魂、花魄。」

輕輕飄來的弱音,傳自案頭紫羅蘭花。

文浩定一定心,望向花之那方,大小兩朵蘭花,嬌柔有緻分左右方向伸展,水珠在花瓣之末端慢慢往下沿流。

這盤紫羅蘭花是文浩去年冬季,在路經大嶼山一間小店帶回來的,小店主人說這盤花很難照顧,雖是名種花,很多人都不敢問津,是一位愛蘭花之人因病無力照顧,把這盤花寄養在店中。

文浩看得心生歡喜,紫顏色很奇異,有別於平時所見,花的形狀很有線條美感,看花之芯瓣,活脫脫的生命,似是展現花之情感。

小店主人猜中了文浩心意,他捧出蘭花,請文浩善為照顧。

「文浩兄,可以替我們姐妹做一件好事情嗎?」紫蘭花語

文浩定了心,安然問:「請說罷!」

「把我們倆姐妹悉心照顧的雁先生快要死了,我跟妹妹每晚都飄往他的病房看望,他惜花如命,知曉小店主人把我們附托給你這位好心人,他心頭大石放下了,有一天晚上,他對護士說,如果能看我們最後一面就滿意了,護士暗裡搖頭,並說一聲:花癡。

文浩兄,可以把我們帶往雁先生的病房嗎?」紫蘭花問

「我不懂路,又不知雁先生住在那所醫院。」文浩回答

「由我們告訴你往那兒去。」紫蘭花回答

「好罷!馬上起行,希望雁先生來得及見到你們!」文浩匆忙說話

黑夜的大馬路,一輛汽車風馳電掣,駛車人是文浩,還有他身旁一盤紫羅蘭花。

(本文節錄自“談談笑笑-我手我寫心 2008年1月10日”版內)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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