奈何橋的啾啾

周惠娟


 

暗沉的雲天,也許是風雨欲來時候。老人拿著一枝殘破筆管,在橋邊畫畫寫寫,忽然一陣吹哨聲由遠而近,「爸,我帶了紅燒肉,白燒酒來了。」是吹哨人的聲音。

老人動也不動,一筆一筆劃上孟娘孟娘字樣,那些字全是孟娘,沒有寫其他的了。

「爸;天晚了,吃過東西回家罷!」吹哨人說

「孟娘一定出現的,當一年將盡,在無月無星的夜晚,她一定坐在這兒。」老人問非所答。

吹哨人:「看來今年一定等不到她了,孟姨姨去年告訴我們她要往生。」

老人繼續用勁地寫,「不要這樣用勁,我心很痛啊!」

老人連忙轉頭遊望,但四野無人,只有吹哨兒子的睡覺聲。

「孟娘,是你嗎?」老人問

「趕快回家,不然,我便要永不超生。」

「怎會這樣?孟娘,你在那裡?」老人問

孟娘:「因為放不下你,我偷改生死冊,閰王罰我在奈何橋送忘魂水給剛死新鬼,也算是給我一個洗心的機會,去年時限到了,閰王給我一碗忘魂水,洗卻塵世情欲愛痴,但我偷偷倒掉,閰王嘆息,再罰我化成奈何橋畔一撮泥土。」

老人慄然往泥土下望,泥土滲出白的如淚,紅的如血。

 

 /續篇

奈何橋的啾啾續篇

聽音:「太爺爺,我不依,孟姨姨怎麼了?為甚麼不說下去?孟姨姨化為泥土之後不能跟你見面了!告訴我,孟姨姨的結果。」

「看!快午夜一點了,明天要上學,我要走了,好好安睡。」老人束起一頭白髮,身穿古老長袍,他無限慈愛地望著呼喚他太爺爺的十三四歲少女說道,然後慢慢步出房門。

「太爺爺不要走,音兒要告訴爸爸,太爺爺是神仙。」

聽音衝出房間,但老人已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
「音兒,你又在做夢,音兒爸快起來,快……」婦人神色憂慮說。

男人連忙起床,被上一件晨褸,往大廳走去,「音兒,告訴我做了甚麼夢?」男人問

「爸;是真的,不是做夢,太爺爺來過,還跟我講了一個故事,太爺爺一邊講一邊流淚,但故事沒有講完便飄走了。」聽音愛嬌地說。

男人:「胡思亂想,太爺死了多時,況且他生前從不愛講故事。」

聽音:「太爺爺真的告訴我一個名叫孟娘的故事,只可惜沒有講完,孟姨姨化成一撮泥土之後的結果,他便親我一親,走了!」

男人聽了大吃一驚,失神地呼喚:「爺爺,你心懸念著孟娘姨姨!」

故事再沒有續篇,太爺爺從此不復出現,聽音已經亭亭玉立,每年清明節,她一定買兩束鮮花,一束放在太爺爺的墳墓,另一束寫上:「請太爺爺代聽音送上一束鮮花給孟娘姨姨。」

 

(本文節錄自“談談笑笑-我手我寫心 2007年7月20日”版內)

 

 

 

 
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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